也许,我们需要一种全新的视角,来理解生命和人类身上那种深刻的存在——欲望!
长期以来,人类的思想者对人类的欲望存在,都持持续和深刻的贬抑态度,认为欲望是人类万恶之源!所有的信仰追求者,都无一例外地主张,需要对人类的欲望进行节制。节制人类的欲望,也几乎是所有思想者一致的观点。你很难找到一个思想者,认为人可以放纵其欲望——中国早期的思想者杨朱可能是一个罕见的例外,但如你所知的那样,他的观点也是一个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批判的靶点。在人类的观念史上,纵欲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贬义词,任何人选择纵欲,意味着人们视其为堕落。中国宋朝时代出现的朱熹理学,更有“存天理、灭人欲”的观念。不管宋儒如何辩解这里对人类欲望的限制,仅仅是超越正常生理需求的那种欲望,即那种他们认为不必要的欲望。但从一个灭字上,可以看出,宋儒或者理学对人类欲望所采取的那种疾恶如仇的态度,这也导致了人们长期以来对宋儒理学的批评,不是因为他们对人类欲望的那种激进的批评,而是很多宋儒理学家在实际生活里对欲望的追求与他们的主张总是存在冲突,这让人们感觉到他们的那种虚伪与道貌岸然……
在这一个系列里,我们需要将人类与生命之间的那种共性与区别的存在作一个适当的厘清,以理解人与生命的同异。毕竟人类是在一个物质——生命——人这样的演绎序列里的自然的生成物。造物主的智慧在于,即使他最终的目的是创造出一种拥有高级智慧的生命——人,但他却并不直接将人创造出来,而是创造一种演绎的机制,通过漫长的宇宙和自然力量演绎过程,而将生命和人自然地在一种演化的路径上先后出现,从而使得生命也好、人类也好,似乎就是一个自然演化过程的必然产物。
在这种自然演绎的过程中,人类是从普通的生命中脱颖而出的,当然就必然存在生命的一些特质,这种生命的特质就是生命维持其生存和繁衍所必须具有的。前面我们谈到了生命的意识存在,这种生命的意识存在,主要有二类感觉——内感觉和外感觉。外感觉就是感受外部世界的信息的能力,内感觉就是感受内部信息的能力。大脑通过综合这二种感觉,并进一步结合自身的力量,从而作出行为的适当选择,在外在的体现上,就表现为一种生命的自由选择。但我们知道,生命的自由不是为了自由而自由——缺失生命行动目标的自由,就是一种漫无目的的无序的行动,这样的自由,对于生命而言,是没有意义的。生命的自由需要目的,生命通过明确的目的存在,并理解周围环境信息与自身目的的那种理性关系,从而有效调动自己的力量,来达成这个相应的目的,从而也就实现了生命的自由……
但是如何理性理解生命的欲望呢?这需要从生命的生存和繁衍目标与相应的实现这二大生命目标的驱动机制去理解……
生命只有能够感受到外部环境的信息,才能形成对其生存的外部环境的认知。而生命感受到内部的信息,是通过什么方式让大脑有效地知悉的呢?就是通过欲望。生命通过欲望传递的形式,能让生命的大脑机制感觉到生命目标的存在,从而调动自身的力量,来实现这个欲望的目标,这成为生命活动的一种有效的驱动机制……
所以感受外部的环境信息,是生命的一种重要的能力,但同时,生命也需要感受生命内部的信息——这些内部的信息,是如何让生命产生某一行动的冲动的呢?这就是欲望。生命的内部信息大部分是通过欲望而体现出来的。一旦某一时刻生命产生了某种欲望,这样,生命就在这一时间段里生成了一个追求实现的目标——生命通常就会调动自身的力量去实现这一目标,这构成生命与外部世界互动的内在的驱动力——这种生命与外部世界互动的内在的驱动力,就是欲望……
所以,从本质上而言,欲望其实是一个生命的有效驱动机制,这个有效的驱动机制,会将生命在各个阶段力量的行使,能够围绕生命自然生成的欲望目标而展开,生命力量的行使因而有明确而清晰的方向,不至于沦为一种无序的乱动,如同我们所见到的这个世界里的那些物质存在一样。这种方向性也能够使得整个自然的秩序,能够因为这种个体目标的差别性而呈现出一种自然的格局,从而生成我们可见的自然秩序……
我前面提及了物质的无序的乱动——这是从物质本身对于变化缺失目标而言的,这种目标的缺失,就是因为物质内部欲望的缺失而导致的。当然,从更宏观的视野而言,物质本身非目标性的变化,也产生了整个宇宙秩序的某种有序性,但这种有序性是只有意识的生命或者更高级的人才能感受得到的,物质本身是无法感受这个世界的那种秩序存在的。
当然,生命的欲望存在,最基本的有几点,如渴、饥、性以及恐惧、痛感与爱,前面三种,渴是生命体内缺乏水的一种内在的直观需求的体现,饥是生命体内缺乏营养物质的一种内在的直观需求体现,性是生命体内相关的性需求的体现。而恐惧,是一种另类的欲望,是生命在面对危险环境时的一种自然的情感,大部分的情形是自然界里的天敌导致的,当生命不能产生对天敌的恐惧情感,它们可能就不能有效调动自己的力量而逃避,这样生存的危机自然就产生了,这与生命最基本的生存目标产生了冲突,因此需要通过产生恐惧的情感来让生命有效调动自己的力量来追求生存。痛感,是生命内部运行机理出现了问题,从而调动生命内部的修复机制来减少痛苦,并让生命回归到健康状态。而爱,也是一种生命的高级情感,自然状态下的生命通过爱的方式,来对其所生下的后代自动地进行呵护,从而保障生命繁衍功能的最终完成……
所以自然状态下的生命,其欲望大部分是围绕二个基本的生命目标——生存和繁衍——而展开的。当生命感到渴的时候,是生命体内乏水的直观表征,这时候,生命就会去寻找水源喝水,以解口渴,一旦喝到足够的水之后,生命体内的渴的欲望就消失了,直到下一次渴的感觉重新生成,生命又再一次踏上觅水的征程……
当生命感到饥的时候,它就会在环境中努力觅食——我们所喜欢的动物世界,会发现,绝大部分的镜头都与动物觅食有关。所有的动物的觅食行为,本质上都是被饥的欲望所驱动的。而觅食几乎是所有动物里生存里最艰难的环节,尤其是肉食动物,因为其食物本身是有逃跑与反抗的力量的,它们对它们的猎物,并没有绝对的优势力量,而是每一次捕食行动,都伴随着可能的失败。但这种失败,会因为能源的消耗,而增加体内能量的缺乏,从而加重饥饿的感觉——从而对食物更加渴望。而这是生命所必须面对的最大的挑战……
性的欲望当然是生命的一种奇特的欲望。它会驱动生命去寻觅异性,并通过交媾的方式来满足这种欲望,在生命追求异性并完成交媾时,我们就会发现,生命现象必须保障的种群的繁衍和代际的延续就在这个过程中被自动地实现了。
恐惧是生命面对天敌时,自然产生的情感,这种恐惧情感的生成,能够使得生命在充满危险的环境中,产生追求生存的动力,努力逃避天敌的猎杀——这是生存的保障。当然,当天敌来临时,即使生命努力逃跑,但其是否成功,也只是一个概率事件。造物主在创造生命的过程中,他并没有赋予任何一种生命以绝对的能力,而都只有相对的能力,但这种能力的强弱,造物主还是有所偏重的,即捕猎者的能力会相对较强,而被捕食者能力会较弱,这样,当天敌到来的时候,为逃避天敌的猎杀,生命在这个过程中会面临强大的挑战。但它们通常会面临大概率的悲剧命运——这就是造物主的智慧。即使一些生命因此而被捕杀,但这保障了天敌的生存机会,也让被捕食者的大部分逃脱——因为被捕食者会通过强大的繁衍机制保障其数量的优势。造物主并不关注这个星球上个体的生命悲剧,他赋予生命与生命之间的某种生存平衡,保障整个生命现象的有机演绎,从而生成完美的自然秩序,是造物主生命创造机制的最重要的关注点。在这个过程中,造物主只赋予生命一定的力量与它们行使力量的自由,既然你已经存在自由的选择了,那么,造物主就不再对你的自由选择作额外的干预,而是充分尊重生命在这个星球上的自由选择权……
痛感是生命体受到某种伤害的信息传递机制——当生命体内部或者外部受到某种环境力量的伤害时,会产生痛感,这种痛感传递到大脑,生命内部会发生一种修复的机制——有些伤害能够得到修复,但有些伤害可能就无法复原——但这种痛感本身,就是构成一种生命的保护机制的……
爱是一种生命独特的情感。我们知道,生命在这个星球上有二个基本的目标需要有效实现,这才能形成一种稳定的生命现象,这就是生存与繁衍。而要实现这些目标,造物主通过赋予生命欲望的形式,能产生生命行动的有效的驱动机制,通过渴,让生命主动寻觅水源,通过饥,让生命产生觅食行动。通过恐惧的情感,让生命逃避天敌的猎杀——这三种情感,是生命维持其生存的目标的。而性与爱的欲望,则是造物主赋予生命有效维持其种族繁衍的目标的一个巧妙的驱动机制。我们知道,通过性的冲动而产生生命自觉追求交媾的愉悦,从而在这种愉悦的交媾行为中,生命本身就自动地孕育了。但生命的孕育,仅仅是生命成功的第一步。生命的成功,还需要有一个幼年期得到父母的辅育与照顾的过程,并教给后代一些必要的生存技能,而父母心甘情愿地对子女进行辅育与照顾,就是源自于生命天然存在的爱的情感。这种爱的情感,促使父母自觉和自愿地照顾尚处于幼年期的孩子,以保障它们安全和健康的成长。这种爱的情感,在生命的世界里普遍地存在,这是造物主高明的生命创造机制所赋予生命的一种自然的爱的欲望——生命在这种自然的爱的欲望的驱动下,自觉和心甘情愿地将孩子照顾和喂养其长大和成熟,然后才让生命独立面对这个自然世界的严酷挑战……
生命在这个世界的行动需要有个有效的驱动机制——否则,你无法理解生命的行动。只有从生命朝着某个特定的目标而展开某行为,我们才能理解生命行动的那种有序性。假设你无法理解生命某种行为的目的性,即使这些行为,从宏观的秩序层面而言,是有序的,但这只是一种宏大有序秩序的错觉而已。从生命的个体行为的理解上,你依然缺失对其建立有效理解的视角,一如我们不去理解物质在变化中的行为一样,因为在一切的物质变化中,我们固然认为物质是处在一种运动的状态之中,这种运动的状态与生命受欲望驱动而展开的行为的那种运动状态,在物理层面并无本质的差别。我们所理解的差别在于其目标的有无上面,即物质在变化之中,并没有其追求变化结果的目标存在,而生命是存在特定的目标追求的,有时候即使生命追求这样的目标是失败的,如逃避天敌追杀时失败,或者猎食失败。这样的变化结果,构成自然秩序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但我们在对单独生命行动的意义解读中,就有一个明显的与目标挂钩的视角,我们就能够理解,这个被猎杀的羚羊,在这一次生命逃避猎杀的过程中,失败了。或者豹子在猎杀野牛时失败了——这些意义之所以被我们解读出来,是因为我们对羚羊和豹子的特定行为的那种明确目标有清晰的理解与把握!如果没有这样的理解与把握,我们对羚羊逃跑的行动和豹子捕猎的行动,就只能停留在物质运动和变化的层面,而无法解读出其更深层的生命意义……
欲望是人类与生命所共同拥有的生命驱动机制,当然,欲望这种驱动机制,在人类社会里,就变得更加复杂,具备了更丰富的精神内涵。我们知道,人类解决饥的欲望,生成了复杂的饮食文化。解决渴的欲望,产生了丰富的饮料文化。而对于性与爱欲望,人类有更深刻的爱情、婚姻和家庭文化——即人类将更丰富的精神元素切入了其原初的动物本能的欲望之中,从而使得人类即使在满足其最基础的动物本能的需求的时候,也努力通过精神元素的介入,从而使得人类自身的行为,更具备精神的内涵,而不再是一种单纯的基于生命本能的那种冲动行为,这是人类精神追求所自然衍生的对一切社会解决方案里,自觉和自动地提升其价值位阶的努力。这是人类从自然的秩序向社会秩序演绎过程中,精神介入之后对其行为的无缝覆盖……
所以当我们尝试深刻理解人类基于其生命本能的欲望,而产生相应的行为来满足这些目标时,我们会发现,精神元素的深度介入,已经使得人类的一切行为,不再只是一种单纯的动物欲望的满足,而是有着更深刻和更丰富的文化与精神的内涵。但即使这些丰富和深刻的文化与精神内涵的非自然依附,作为一个深刻的思想者,我们依然需要具备一种穿透力,从人类精神所覆盖的那些欲望的源头上,解读出,什么是基于原初的生命需求的欲望,什么是基于人类精神追求而创新出来的全新的文化目标,这成为考察一个思想者思考深度的判断标准……
欲望的驱动机制是我们需要解读出来的一种生命基础的驱动机制。没有欲望的驱动机制,生命就不清楚其行为的方向,就不知道怎样把其有限的力量运用在对生命最需要追求实现的目标之上。对于生命而言,也许它并不能够时刻感受到生存与繁衍这样的更深刻和更长远的目标,它只是被动地受欲望的驱动而展开其相应的行动,从而使得其有限的力量能够被充分地运用到生命最需要实现的基础的目标之上,从而使得生命的现象得到有效的延续,自然的秩序因此而有效地生成——在一个个离散的生命行动中,整个宏观的自然秩序就被有效地产生了。而这一个个离散的生命行动,绝不是一种无目的的盲动,而是生命离散的欲望的生成机制在促使生命主动展开其行为。物质的盲动固然可以生成某种特定的宇宙秩序,但生命受欲望的驱动而相应展开的行动,才是造物主真正希望看到的自然秩序,也是我们所观察到的自然秩序:无形的代际更替下的生命繁荣与生机勃勃……
造物主的博大智慧,在于其对生命创造过程中,通过赋予生命的某种机制,使得生命既拥有相应的自由,也能够在这种自由的支配下自主并主动地展开行为。只有生命主动展开的行为,才构成造物主期待的自然秩序,而如何使生命能够主动展开其行为呢?造物主就赋予了生命的欲望机制,这种欲望机制能够将生命生存和繁衍的目标,化约为一个个欲望的小目标,使得生命在其生命的过程中,会围绕其生命离散地涌出的那些欲望目标,而展开与之相应的行动,寻找水源,追逐食物,寻找配偶,逃避天敌,哺育后代……在这些离散目标的支配之下,生命日常的行为,就为这些不断涌现的目标所支配,从而使得生命在这个星球上的行为,时刻有一种驱动机制在促使其向特定的方向行使力量,使得这个星球上,自然秩序的生成,时刻有力量在保障其有序的运行——这就是在欲望驱使下的生命所展开的普遍和一般的行为……
就象任何机械的运行需要一个驱动机制一样,我们能够发现,这个世界上生命运行的一个刚性机制,那就是欲望驱动机制。是欲望让生命能够主动展开其行为。也是因为对生命欲望的体认,我们才能理解生命的行为。就如同我们现在对物质演变规律的认知一样,是物质所处的环境力量,决定了物质变化的特定方向,而我们解读生命规律的时候,我们就会从生命欲望所驱动的力量博弈中,去理解生命的运行以及自然秩序的生成……没有欲望,也许这个星球上同样会存在秩序,但这种秩序,就如同我们所观察到的太阳与其它行星上的秩序一样,是一种物质的秩序,而不是我们在地球上所看到的自然秩序。自然秩序是在生命欲望驱动下,生命动态地展开其力量而形成的一种不同于物质秩序的具备鲜明生命特征的全新秩序,在人类的社会秩序生成以前,自然秩序是造物主创造的一种全新的、迥异于物质变化的秩序,即使这种秩序具备所有物质变化的特征,但因为其拥有与物质变化不一样的独特特征,而被造物主所额外亲睐……只有人类创造的社会秩序,才生成对自然秩序的一种全新的超越……